韩国大量Deepfake性犯罪涌现，受害者遍布500多所学校

界面新闻记者 | 实习记者王鹏凯黄月
界面新闻编辑 | 黄月

每个周六，“文化周报”向你汇总呈现最近一周国外文艺圈、出版界、书店业值得了解的大事小情。本周我们关注韩国深度伪造性犯罪大量涌现、电影《大都会》引争议、托尔金诗集将于9月出版等内容。

01 大量深度伪造性犯罪涌现，韩国政府回应将彻查

近期，韩国涌现了大量深度伪造（deepfake）性犯罪事件，参与者运用人工智能技术将真实人脸与虚假身体进行合成，制作性剥削影像，并通过通讯平台Telegram群组进行传播。这一现象迅速引发大量抗议，越来越多韩国女性站出来指责性暴力，并扩散至海外社交媒体，有人称之为第二次“N号房事件”。

此次事件最初由社交媒体X的账户“Queen Archive”带入公众视野，该账号运营者在接受《朝鲜日报》采访时表示，发布最初的信息以后，她收到了大量相似的报告，“我每分钟就能收到8条消息，持续了一整晚”，并且这些消息都“令人心碎”。据披露，这些群组中存在大量女性裸照，还有针对某个特定受害者的羞辱房间，分享她们的个人信息和深度伪造视频，“超过一千名参与者联系了受害者，并通过分享她们的反应来进一步折磨她们。”几乎所有的受害者都是女性，一些受害者甚至是参与者的母亲、姐妹、表亲和熟人。在她公开其中的部分群组后，这些群组很快就被删除了。

韩国大量Deepfake性犯罪涌现，受害者遍布500多所学校 | 文化周报 —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此类性犯罪在今年出现激增，韩国警方称，今年前七个月共报告案件297起，高于去年全年的180起，几乎是2021年案件数的两倍。据透露，绝大多数犯罪者都是青少年和20多岁的年轻人。但有人认为真实数据远高于此，有韩国媒体发现，某个制作与传播深度伪造色情内容的Telegram群组有大约22万名成员。

性犯罪的受害者包括了未成年学生、教师、军人等不同群体。《韩民族日报》调查发现，此类群组中存在大量对于女性大学生和高中生的深度伪造内容。在社交媒体X上，有学生自发创建了一份深度伪造受害学校清单，涉及超过500所学校。韩国教师联盟在本周发表声明称，确有部分学生成为深度伪造的受害者，已要求教育部进行调查。此外，军队性虐待受害者保护组织也指出，女性军人同样是深度伪造性犯罪的重要目标。

韩国总统尹锡悦于本周二做出回应，呼吁彻查网络性犯罪。他在声明中指出：“这是依赖于匿名保护的技术滥用，是明显的犯罪行为。”作为韩国官方媒体监管机构，韩国通讯标准委员会也宣布将召开会议，讨论应对深度伪造性犯罪的措施。

N号房事件主要调查者、曾任韩国共同民主党临时党魁的朴志玹在社交媒体X写道，“深度伪造的性侵材料可以在一分钟之内制作完成，任何人都可以不经任何验证进入这些聊天室。而这样的事件正发生在全国的中学和大学里。”她直言，政府需要宣布“国家紧急状态”来应对深度伪造色情的泛滥。韩国正义党前副党首裴福珠也指出，很多受害者甚至常常处于不知情的情况，这是结构性的性别歧视，而不仅是“个人纠纷”。

这种结构性歧视被认为与近年愈发流行的Incel（Involuntary celibate，非自愿独身）文化相关联，由于社会孤立以及性别动态的变化，部分独身男性形成了强烈的厌女与暴力倾向。有文章指出，这些参与深度伪造的男性想要通过羞辱现实生活中无法接触的女性而获得快感，他们通常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的犯罪性质。这种情绪得到了韩国政客的迎合——在2022年的政府选举中，现任总统尹锡悦就曾提出要废除女性家族部，他认为女性主义正在伤害“健康的男女关系”，这场选举也被部分媒体称为“Incel选举”。

也有人指出，飞速发展的信息技术在某种程度上助长了数字性犯罪的爆发，并加剧了一种无处不在的性骚扰文化。例如在2020年的“N号房事件”中，微型摄像头为大量偷拍视频提供了条件，在深度伪造性犯罪中更是如此。在这两次事件中，通讯平台Telegram都因包庇性犯罪而饱受批评。

就在上周六，Telegram的创始人帕维尔·杜洛夫（Pavel Durov）在法国被捕，据巴黎检方透露，杜洛夫的被捕是大范围调查的一部分，该调查涉及一系列平台协助犯罪的潜在指控，包括持有并传播儿童性虐待影像、贩毒、洗钱等。据《纽约时报》报道，法国当局曾要求Telegram协助调查一起涉及儿童性虐待材料的案件，帮助识别其中一名用户的身份，而Telegram并没有回应这一要求。

这一事件加剧了长期以来有关互联网言论自由以及科技公司责任的争议：科技公司高层是否要为平台上发生的事负责？在过去，互联网平台通常无需对平台中的言论负责。但最近几年，各国政府，尤其是欧盟国家，正在持续向科技公司施压，要求解决平台中的儿童安全、恐怖主义、虚假信息等有害内容的传播。英国去年通过了一项法规，如果科技公司高层知晓存在危害儿童安全的内容却未能系统性地移除，将会追究其个人责任。另一方面，有人将杜洛夫视为维护言论自由的民间英雄，并对其被捕提出担忧，马斯克就在一条推文中表示，“杜洛夫在巴黎被捕后，我是否也应该对飞往欧洲感到担忧？

02 电影《大都会》引争议：起用“被取消”演员，科波拉被质疑性骚扰

在日前《滚石》杂志的采访中，知名导演弗朗西斯·科波拉解释了在最新电影《大都会》中选用“被取消”的演员的原委。“被取消”是指在“取消文化”流行的当下，个体因为不被接受的或争议性的言行而被公众抵制。

在这部褒贬不一的影片中，较大的争议之一是科波拉选用了乔恩·沃伊特（Jon Voight），这位85岁的演员是特朗普的公开支持者，近期他还谴责了女儿安吉丽娜·朱莉呼吁加沙停火的言论，认为她受到了反犹主义者的影响。另一位争议演员是希亚·拉博夫（Shia LaBeouf），他曾被前女友、歌手FKA Twigs指控虐待和性侵，他否认了Twigs在庭审中提出的每一项虐待指控，庭审的结果被延迟至今年十月公布。

对于选角的决定，科波拉表示，“我不想让这部电影被视为仅仅是在对观众说教的、某种觉醒的好莱坞作品。这些演员中有些人在某些时候曾被取消文化波及，有人是极端保守派，有人在政治上极为追求进步，但我们都在为同一部电影工作，我认为这很有趣。”

实际上，科波拉自身也被争议环绕。过去几个月，科波拉持续面临着在片场行为不当的指控，包括在片场亲吻临时演员、拉女性坐到自己腿上等。《综艺》（Variety）杂志于上个月发布了一段科波拉亲吻临时演员的镜头画面，对此有参演者表示，“我当时感到非常震惊，我没想到他会那样亲吻和拥抱我，我有点措手不及。我可以告诉你，他来过好几次。”另一位女演员对科波拉表示了支持，认为他没有做任何让人感到不适的事情。据《卫报》报道，有消息人士批评剧组内缺乏投诉程序，因为科波拉自己就是影片的资助者，“现场没有人力部门，她们应该向谁倾诉？向科波拉举报他自己吗？”在《滚石》的采访中，科波拉称《卫报》的报道“完全不实”。他表示，自己确实在片场亲吻了临时演员，但“她们都是我认识的年轻女性”。

现年85岁的科波拉曾执导《教父》三部曲、《现代启示录》等作品，新作《大都会》曾面临无人投资的窘境，最终依靠科波拉自己投入1.2亿美元才得以完成，于今年五月在戛纳电影节首映，并将于九月正式在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等地公映。

03 托尔金诗集将于9月出版

据《卫报》报道，在托尔金逝世半个世纪后，《托尔金诗集》（The Collected Poems of J. R. R. Tolkien）将由哈珀柯林斯（HarperCollins）在下个月出版，收录195首诗作，包括70首此前从未发表的作品。

作为世界上最著名的小说家之一，托尔金的奇幻杰作在全球销售了1.5亿册，但他一直梦想着作为一名诗人得到认可。在其写作生涯中，托尔金一直努力出版自己的诗集，但并不顺利。托尔金的儿子、遗稿管理人克里斯托弗·托尔金（Christopher Tolkien）也一直想要让父亲的诗歌才华被更多人知晓，在2020年离世前，他与两位托尔金研究专家——克里斯蒂娜·斯卡尔（Christina Scull）和韦恩·哈蒙德（Wayne Hammond）夫妇——共同完成了这本诗集的编辑工作。

事实上，在《霍比特人》和《魔戒》中，托尔金就加入了近100首诗歌，但总是被读者忽略。在这部诗集的引言中，编者写道：“（读者）可能是急于阅读接下来的叙事，或是对诗歌不感兴趣。这是他们的损失，因为他们错过了故事中不可或缺的元素，它们有助于推动情节发展，并参与塑造人物与情绪。”

此次出版的诗作来自大量手稿和打字稿，部分来自克里斯托弗的收藏，另一部分来自牛津大学的博德利图书馆（Bodleian Library）和其它档案馆，其中不乏潦草的字迹，编者为此付出了大量工作。哈蒙德在接受《卫报》采访时表示，其中有“极为优秀”的未发表诗歌，“进一步展示了托尔金对语言和文字的热爱”。

这些未发表的材料中包括一些战争诗，呼应了托尔金在一战期间曾作为通讯官员前往法国参与索姆河战役的经历，他于1916年末因细菌感染退伍回国——这几乎可以说拯救了他的生命，因为他所在的营队日后基本全军覆没。不过，这些隐喻性的作品并不是关于战壕与战役的，而是关注生命、失落、信仰与友谊，他描写着黑暗中行进的战士、寂静的空教堂，以及森林里传来的行军脚步声和鼓声。

其中还有一首题为Bealuwearge的古英语诗歌，这一标题在古英语中的含义是“恶毒的亡命之徒”，使人联想到托尔金在《魔戒》中写到的邪恶生物“炎魔”（Balrog），以及《霍比特人》中类似狼的野兽“座狼”（Wargs）。在解读这首诗时，斯卡尔和哈蒙德查阅了古英语词典，却找不到其中的词语，最终发现，托尔金是将刘易斯·卡罗尔（Lewis Carroll）著名的无意义诗《炸脖龙》（Jabberwocky）翻译为了古英语，并为卡罗尔的虚构词汇创造了对应的古英语词。